[柬埔寨] What is your dream?－M for Melo

行程中有一個上午到村內家訪，是打游擊地隨機挑選人家。見屋內有人，你眼望我眼，打個招呼，有緣的就進內閒話家常一番。上午小孩都上學去，多數是婦孺留在家中。平時婦女除了打理家頭細務，農作物收成旺季時也會下田耕作。夠吃，但餘裕不多。晚上與其他義工分享家訪見聞和感受，其中一組義工說他們問一位少女有甚麼夢想時，她回答沒有，也似乎沒有夢想這概念。這不僅出乎他們意料之外，也令我感到一種沉重壓得很低。

組長補充曾有當地義工解釋大部分柬埔寨人相信教育和夢想的掛鉤，事實也許如此。我認識一位十七、八歲的柬埔寨女生，這次回去我也有相約見面。她完成中學學業，現正在市中心上班。她說繼續升學使費大，先工作儲點錢，之後再考慮要否重返校園。

「我也沒上大學，我相信妳也可以做到喜歡的事。」我試圖安慰眼前語帶失落的年輕人。她是有因為我沒上大學而訝異，但對我的說法不敢苟同。
「But you are strong。」她說。我心裡承認，我們的處境截然不同。

對於那位「沒有夢想」的少女，第二天我和兩位義工繼續為此作出討論。生活在柬埔寨不容易，跟當地人談夢想可能過於離地。我們明白在實踐夢想前應先照顧好三餐一宿，身體滿足了，再滿足心靈。我們心疼的，是一個年輕的靈魂似乎對生活不存希望，沒有方向。夢想對我來說是一種生活的展望，是人生在世的推動力。「我希望做醫生」、「我希望成為畫家」、「我希望和心愛的人安穩度餘生」、「我享受鄉間的寧靜，希望在鄉下終老」。夢想不一定偉大，夢想甚至可一直埋藏在心中，間中白日夢也夠讓人雙眼閃亮。

而因為生活各種難處以致放下夢想這事上，其實世上任何地方任何時間都一直發生，那是人生的經歷和選擇。我們衡量過把「夢想」放到甚麼位置發揮到那個地步後，以那種方式呈現(或不呈現)是個人權利。倘若一個人沒有作出選擇的意識，任由外在環境約束自己，更甚是連選擇權也沒有下，那是令人難過的事。

同場有一個意大利人來建設線上網絡，他在當晚分享說想來與當地人交流，讓他們了解外邊的世界，開啟更多可能性。坦白說幾年前我曾懷疑我等外地人會干擾到村民的純樸，但這次我有不同的觀點。以前看到村童真摰的笑容和村民的單純會直白地覺得村落生活簡單，然後牽引到自身對物慾追逐的反思，對城市人而言或多或少有一點嚮往鄉村的平淡是福。

想深一層，村民真的都滿足於現狀，都享受城市人眼中的「簡單生活」嗎？當中有多少人渴望村外的世界，唯家境窘迫和世界觀貧乏而止步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