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。首爾,仁川機場。我坐在銀色的金屬長櫈,看著人來人往。
早前看過艾倫。狄波頓(Alain de Botton)的翻譯文集『無聊的魅力』(On Seeing and Noticing)。首章節題為『憂傷的快樂』,從藝術家Edward Hopper的畫中,探討人在移動,或獨處時對寂寞的心靈撫慰。在陌生的場景,陌生的人面前,或許我們都比較容易變得赤裸。處於全新的環境,特別是獨處的時候(這不代表是物理上的獨處,是自我抽離的狀態),感觀會變得敏感,而很多時候,這是一種隱含淡淡憂傷的情感。雖是如此,卻是一種叫人又愛又恨的複雜思緖。
對於陸路旅行,特別是行駛在荒涼土地上,我總覺得一股落漠與孤寂。
這是由成都開往九寨溝的路上,道路比我想像中寬闊平坦。離開成都不久,就是一條接一條的黑暗隧道。每次走完一條隧道,我雙眼都不能馬上適應日光而要閉上好一陣子。當我打開雙眼後不久,又要走進另一條黑暗管道裡。
車一路開著,公路兩旁都是山。山腰有零星房子,或已凋空。一路上不時就看到山上掛著「共建美好家園」之類的共產色彩標語,同時又會看到在不遠處的頹垣敗瓦上,掛有「512遺址」的白色橫額。乘客在巴士上昏昏入睡,車內鴉雀無聲,沒有一點兒因為旅行而帶來的歡樂氣氛。我們都在一個長方形盒子,由一個地方,被輸送到另一個地方去。
在旅途中,難免孤寂。
這是對於前路一股未知而產生的感覺,即便身邊有其他人的存在,還是有種陷於自我抽離的意圖。一方面讓人深深感知自己置身其中的實在,有感「活在當下」真切不虛。另一方面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最容易讓人陷入自省狀態,是伸手不到的層面。真實與虛無,都在旅行之中以最徹底的姿態呈現。
書中寫道:「世界上沒有多少地方會比移動中的飛機、船隻或火車上更能促使人與自己進行內在的對話。」
從旅行返回生活,當我一個人在咖啡廳時,只要是不趕時間的情況下,任何時刻也會有類似的感覺。只是,後退的風景轉成往來的人裙。
人們怕獨處,怕寂寞,當五官接收的刺激減少,就會變得手足無措。遇到寂寞,我會接受,甚至視之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。人是群體的存在著,也是獨個兒的活著。把自己推進孤獨的世界裡,是從寂寞中逃離的終極方法。
註: 文章題目『旅途上憂傷的快樂』改自翻譯文集『無聊的魅力』中的『憂傷的快樂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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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Mar 07 Sat 2015 19:01
旅途上憂傷的快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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